文妖月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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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游侠列传

  〈三〉
      扁鹊熟练的抓药打包,中午的日头刚过,汗液顺着脸庞在草纸上晕开一朵花。

 
     指尖连着脉搏,和墨写下笺方。近来的日子过得意外悠闲,那些似无处不在追着扁鹊的秦兵消失了大半。


     几日隐姓埋名的行医,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跟师父一起悬壶游历的日子。


  “谢谢大夫!你就是我们家的救星啊!谢谢呐!”老伯接过药包紧握着扁鹊的手感激道。


    老伯客气了!看到您好起来我也很开心!记得按时服药!


     那时的他,怀抱着救世的热情,醉心于医术的研究,看到病人因为自己妙手回春而无比自豪。


  “按时服药。”扁鹊抽回了手。


   扁鹊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一样的场景,相似的对话,他却不再是原来的秦缓了。


     秦缓善良单纯一心救人,扁鹊杀人如麻复仇索命。他要向徐福讨债,而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大夫!你快救救我儿子啊!大夫!”妇人推开扁鹊面前的人,急搡着喊道。


     被推开的那人虽然不满,但看妇人洗的掉了色的衣服,现又在土里滚了一圈,嫌恶的皱皱眉,躲开了些。


     这位大夫神的很,凡来求诊,不论轻重缓急,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在这么五六针下去,开三四方药,可谓药到病除。


    神医嘛,也怪的很。男女老幼皆需排队问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藏在绷带下带着兜帽围着围巾且极抗拒别人接触。


    这人一来就犯忌。


“你有两条路,要么去后面排队,要么,哪来的滚回哪去!”扁鹊敛了情绪不耐道。


“大夫!你快看看他,这发寒好几天了!你救救他啊!”妇人将怀中哭闹的孩子往扁鹊面前怼。推搡间,妇人按上了扁鹊的伤口。


   啧!这一个两个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扁鹊烦不胜烦,一瓶毒剂擦着妇人脸庞过去,在一旁炸开一个泛着绿光的大坑。


“滚!”


“啊!”妇人像是吓傻了,被扁鹊一喝瘫坐在地上。


   不好巧,她这一摔,将怀中的孩子一并摔了出去。孩子却不哭不闹,安静地出奇。


   不对!


   扁鹊上前探查情况。妇人顾不得起身一把扯开扁鹊连忙爬到孩子身边,哆嗦着厉声尖叫起来。“杀……杀人了!大夫杀人啊!”


   妇人坐在地上兀自大喊着,人群围上来,似一堵丈深高墙,密不透风地将扁鹊围在了黑暗中。


   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着苦,周围人指指点点起着哄。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正逸散着殷红的能量。那是血族魔种的侵染之力。


    什么什么?大夫杀人了?让让!让让!我看看!


    嘿!我认识!这不是草村那个寡|妇嘛!她一家就指望这个孩子了。啧啧,真是可怜啊!


    他不是大夫吗?连个小孩都救不了真是个废物!

 
    嘿嘿,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大夫咋不吱声呢?


   嗨!是个骗子!出事儿心虚了呗!


  切!


   妇人见扁鹊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哭诉道“我苦命的儿啊!谁来救救孩子啊!我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孩子了!大夫你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


   扁鹊呆立在原地,那些跟秦缓这个名字一起埋在过去埋在土里的记忆,被妇人的尖叫声一寸寸犁开,翻出腐烂化脓的伤口。


   这就是毒杀秦王的那个刺客?


   闪开闪开!快让我看看!这是谁?


   我认识!听说是国师的徒弟,国师和太后亲自迎进宫的呢!


   啧啧啧!好端端的福气不享,干嘛要当刺客?


   真是!欺师灭祖!


  唉!


  师父!不是我……


  孽徒!还不认罪?


  认罪?我本无罪何来认罪?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师父啊!


  他还笑!这个庸医!害死人了人还笑!


  主宰一个人的情绪需要一篇谎言,而主宰一群人的情绪只需要一个句话。


  这什么人啊!


   就是!还医者仁心呢!我呸!


   这人有没有良心啊!


   良心?

 
   嗤哈哈哈哈!


   扁鹊忽弯腰狂笑起来。


“没有!扔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快|感。好像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心活生生扯了出来。带着无法愈合的可怖的伤疤,一并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砰!


    幻境在眼前轰然炸裂,纷纷扰扰都变做零星的血色光点消失不见。


    蓝色的大鱼破开人流,轻轻缓缓的声音也流了进来。随之的,是光。


    蓝色大鱼,淡色蝶翅,翠绿眼眸,草木香气——稷下庄贤者。


    窃窃声渐渐平息,人们也从一种诡异地亢奋中回过神来。地上的妇人连同孩子早化作了一地血水。


   这……这是什么?!


   妖怪!妖怪啊!


   浅淡的香气不动声色的将逃逸的血气包围压制。


“大家少安毋躁,稷下得到消息血族已侵入草村,我会再次驻守直至确认这片区域不再有血族出现。”庄周稳坐鲲背,指尖蝴蝶萦绕,声音浅淡却自有令人心安之感。


  扁鹊跨过阳光与烟尘,视线在空中猝然交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扁鹊没能移开眼。


“我与庄贤者的路,还真是顺。”扁鹊盯着庄周道。


    袅袅村陌前,和光蝶舞下。扁鹊却偏要说些煞风景的话。


    扁鹊忽然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子酸味。


     这是什么话?


    扁鹊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可以跟庄周说这种话。这种带着尖刺又莫名其妙的废话。


    平时扁鹊是不会这样的,他从没这么说过话,而这个时候他就这么说了。他知道,就算他这么说了,那个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庄周趴在鲲上一双眼真诚而无辜“这次真的是巧合。信我。”


  扁鹊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突然觉得趴在鲲上的某人像一只大型宠|物。


  咻!


  窗外的树上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扁鹊与庄周对视一眼,追了上去。


  屋外一片寂静,唯有风路过树梢,在月下絮语。


  庄周在鲲上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样可爱的夜晚实在应该做点别的什么而不是在这里跟无聊的人耗费时间。


“你要是倦了就先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扁鹊并不抬头,专注的晃着手中的。


“无妨,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甚好。”


   扁鹊去看那高高的月亮。这样,他就不偏不倚的看到了庄周。


   庄周左手撑在鲲背上,右手举起,看月光透过指缝漏下来,他周身飞舞的蝴蝶似乎少了些。
庄周的瞳色很好看,尤其在月下,隐去了孤寂和疏离像一块玉温润而深沉。之中似还藏着什么,随碧波浮沉。


“上来。”庄周突然道。


“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庄周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扁鹊拉上了鲲。


   附近的树林清晨风影摇曳,夜里更是另一番风景。


   庄周骑着鲲慢慢走在前面,单手撑着头,让人不由担心他会不会一头栽下来。


   然而,虽然摇摇晃晃,但庄周还是稳稳地坐在那上面。


“有句话也许你听过很多次了。但我觉得拿来折磨自己,实在没有必要。那并不是你的过错。”


emmm......存稿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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