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游侠列传
〈二〉
我愿生而彷徨，生而飘荡，生而你便是我的王。
白起身负镰刀破碎的斗篷飘散出一片火海，火借风势烧红了身后的天空。阴魂纠缠嘶号，那是长平被坑杀的十万战魂。
巨大的蘑菇森林，长着翅膀的蝴蝶仙子，沉浸在宁静中的梦境，随着一人的到来湮灭崩塌。
身披铁甲的怪物寻着血迹而来，那是他无法逃避的罪孽，在梦回之时入侵夜夜不休。
“我会接受第二次魔道手术，至于诊金……会让你满意。”闷闷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无可奈何的疲惫和走投无路的疯狂。
获得魔道强大的力量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点扁鹊在被活埋之时已经深有体会。
白起的力量是致命的，而相应的代价也是极大。一次魔道手术让他的身体快速抽长。
魔道的力量强化了他的肉体，却侵蚀他的神志。白起会逐渐变成只知杀戮的渴血兵刃，这无疑是徐福需要的，而白起却眷恋着他作为人存在的意义。他眷恋着作为白起的自己。
第二次魔道手术，白起希望恢复他的人性。这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既可以削弱徐福的实力，也可以拉拢到一位实力不错的盟友。
只是，做完手术后，白起的确可以如常人般生存。但他每动用一次武力，都会消耗自己的生命，直至死亡。以嬴政的野心，往后的征伐绝不会少。
扁鹊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浑身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要逼我。”
是他的手，将那个身体孱弱却浅笑安然的小皇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满手血腥，满身杀孽的怪物。
他们都是罪恶满身的人。
“你逃不掉了……”似叹惋，更像是审判。
镰刀一挥而下，在即将触及扁鹊时，空气中泛起浅蓝色的细小波纹，一圈圈，悠闲自在。
那来势汹汹的镰刀就这样凝在半空，不得再近分毫！
恍惚间，似还有人在愉快地啦啦啦啦啦。
猛然惊醒，扁鹊撑起上身，身上干净舒爽，已经有人替他处理了伤口。自从那道杀令出了秦王宫，大大小小的上让他几乎已经麻木，这次着实算伤的轻了。
“你醒了？”声音突兀地响起，却好似本就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
就像人冷了就该添衣，饿了就该吃饭，这个时候，就该有个人守在床边等着他醒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至少在暖饱都成问题的乱世，不会有什么人等你醒来。
连相依为命多年的师徒都可以为了利益一朝反目，而这种可以让人依赖的感觉却来自于一个陌生人。这种安稳的感觉像一场梦，那个人，也像一场梦。
“你不该管我的事。”扁鹊看着庄周，四周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驳杂的香气，却统一的臣服在那人清淡的草木香中。众所周知，观星阁的大部分香品都出自这位庄贤者之手。
“哼！什么意思？主人救你，你就这种态度！”娇俏的女声在扁鹊冰冷的目光下尾音却软了下来。
呜……这个人好凶！
“你失血不少，先把药喝了。”那人没听到似的示意女子先离开，端起桌上的碗走到床前。
平常的补血药，只是简单的把药材煎了一次。扁鹊鼻尖全是苦涩的药味，他几乎闭着眼就能默出这碗药的成分、煎服方法。
药简单的幼稚，人却简单的真诚。
“为什么？”扁鹊仰头，见庄周敛目垂首，睫毛随眼尾的曲线吊起，深情款款又漫不经心。
那人搅了搅汤药，汤匙放在轻吹了吹，递到扁鹊唇边。
“顺路而已。”庄周答得漫不经心。
信你有鬼！
“庄贤者这路顺的可真凑巧。”扁鹊刺道。
“秦兵还在四处搜捕，这里不会安全太久，”庄周似乎没有看到扁鹊警惕的眼神，又送上一勺才继续道“要不要跟我回稷下？”
啪！
汤匙被打落在地，作乱的手却被牢牢抓｜住。手腕上的触感让扁鹊想起了昏迷前如幻觉般的温暖。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放手！……嘶！”扁鹊挣扎了一下竟未挣开，反而扯到了伤口纱布下洇出红晕。
“充什么好心！你也不过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罢了！”
“我只是想一睹神医风采。”
“哼！”这是什么稷下贤者！油嘴滑舌的！扁鹊掀被子下床道“你现在见到了！”
“不，我只见到了一个。”庄周脸上浮起神秘的微笑，凑近道“还有一个，在你的梦里。”
抬眼猛对上逼近的双眼，直看进庄周翠绿的眼瞳。那人眼睛真好看，像幽旷的森林空灵、充满生机，还有些孤寂。
风自旷远而来，自由自在却也无根无凭。
扁鹊一时失却言语。
“你……”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庄贤者这般顺路！也奉劝庄贤者，不要什么人都顺路去救，迟早引火烧身！”
“等……”庄周眼神微凝，伸手按向扁鹊肩部。扁鹊一惊，摸向腰间，匕首银光一闪，鲜血蜿蜒而下。
受到血腥味的刺激，隐藏在暗处的一只蝙蝠飞离窗檐。
暴露了！
扁鹊跃上窗棂，在身体即将翻出的一刻顿了一下，衣角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庄周看着扁鹊留在窗台上的一小瓶药，轻笑一声，拉开桌柜左侧的抽屉将药瓶小心地藏在了最里侧。
随意用水清理了一下伤口，庄周拿了个火折子缓步下楼，接下来的客人可不好应付。
妲己以进贡香粉的名义混进秦王宫。另一边，庄周放走稷下传来的机关鸟，刚在鲲背上伸了个懒腰就发现了有趣的事。
梦境中，白起收回镰刀静静等待着。波纹渐渐淡去，蝴蝶不知自何处而来，或者它本就无处不在。
“庄贤者。”声音闷闷的，带了些局促的忸怩。
“白将军。”蝴蝶散去，庄周笑着回应那人看起来什么时候都很自在。
他这样白起却突然不自在起来。“我……我……”白起看到被自己破坏的梦境，结巴了半天只挤出一句“抱歉……”
庄周盘膝坐在鲲上，一手撑头，随意的挥了挥手，梦境恢复如初。
“无妨。”庄周见白起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立正站好认错，不禁打趣“白将军是要在我这梦境练军姿吗？”
“这……我……”白起更不安了，覆着铁甲的大指磨蹭了一下刀柄，金属发出刺耳的尖鸣。却吓得自己一个激灵，连面甲上的眼睛似乎都瞪大了些。
呵，终不过是个少年人罢了。
铮！
黄金飞剑破空而来，钉在两人中间。
梦境西侧似又燃起一轮太阳，只是那个少年比天上的太阳更耀眼几分。不愧是传说中天生的王者。到哪都是一身的光。
稷下三贤也是带着光的，但嬴政光芒更锋锐，像千万利剑君临天下。
“参见陛下。”
“阿起。”嬴政眼神波动，僵硬地把头扭向一边，即使面对稷下学院的魔道宗师嬴政也只是颌首道“庄贤者。”
庄周并不在意礼数。随意应了，眼底抹出丝丝笑意。
“冒昧请秦王前来是有一笔交易，秦王必有兴趣。”庄周伸了个懒腰，歪头懒懒掀起一只眼道。
“哼！庄贤者就是这样请人谈生意的？”嬴政挥手收了身后的剑阵负手立在半空。
原来之前庄周并非修补了原有梦境，而是将另一个梦境合并了进来，嬴政的梦。
“此处乃梦境，任何耳目都无法渗透进来。”庄周看着嬴政从半空踱步而下，满意的笑了。“这可以是一条很可靠的情报线。据我所知，这也是陛下现在需要的。”
“我听说观星阁只卖香粉，从不涉政，却不知庄贤者想要从这交易中获得什么？”嬴政目光中带着审视，一寸寸扫过庄周，停在鲲上。
嗯……这条大鱼看起来肉肉的，烤来肯定香。
“稷下一向不插手朝堂。这次，只是私人恩怨罢了。”淡淡开口，原本懒散的眉眼在一瞬间锐利起来。
“我，只要徐福死。”
死亡，美妙的长眠，值得高歌一曲，啦啦啦啦啦啦~~~
哈哈哈......庄周这个笑太魔性了，当时在B站看到这个鬼畜的时候笑到抽搐~
这是一章带语音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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